树木是对我生活有最强大影响的训诫者。
这些是小说家“赫尔曼.黑塞”在其关于树木文章讲的话。谁知道他如何跟树木讲话还是倾听它的,就会知道真理。跟树木讲话的总体画面似乎是一个人在试图逃避其他事物,,避难一个听不见的审美生物,他站在它面前与它讲话,而不等待对方的回应。然而,按“黑塞”的描绘,树木并不是袖手旁观,而是嘲笑逃避自身的那个人。生活并不容易,但同时也不困难,他在寻找祖国和母亲,但祖国不是一块土地,也不是地理边界,而是它在逃避者的自身里存在的。谁学会了如何倾听那些树木的声音,他就不再想成为一棵树,他不再想成为任何人,只想成为他自己。正如他所说,这就是祖国,这就是幸福。
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经说过:“只有一件事让我害怕:就是我不值得受苦。”
这种讲话的最明显例子是精神病医生维克多.弗兰克尔在他的名著《人与寻找意义》中谈到他在“奥斯维辛纳粹”集中营的经历时所说的。“弗兰克尔”的目的并不是将集中营的传记及其所面临的斗争当一个单独的个人事件来叙述,而他将其纳入通过意义和自我超越作为人类现象进行治疗的研究中。那些活着没有意义的人有祸了。一句话就足以概括这种治疗,这种治疗并不侧重于显出痛苦、痛苦事件或导致人的怀疑和疾病状态的看法,而是思考人必须生活着才能实现的未来、目标和意义。这不是一个梦,而是确定了一个人今生通过其奋斗的意义的一种精神状态。
“弗兰克尔”医生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执行的任务之一是监督伤寒患者。他们被拘押、被围困、与世界隔绝、感染致命疾病,连护理部都没有真正的存在,而只是这些病人离开世界的临时走廊。然而,他们所忍受的痛苦却是巨大的、难以想象的。 在他们最后一口气时,任何安慰话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他们失去了一切,但他们保持了内心自由所代表的巨大力量,无论围困和饥饿,这种自由都会漫游空间和跨越边界。他们可能会失去一切,但内心的自由并不容易被拘押或逮捕。根据“弗兰克尔”的描绘,这种内在的自由使生活变得有意义和有目的。
“弗兰克尔”书中的患者故事其中,有一个女孩的故事就像一首诗。 她很清楚自己无法生存,但她对自己的状况感到高兴。好像她的人生故事和她灵魂的审美会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爆发。她说她很高兴,因为命运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有任何苦恼的,也不把精神成就当回事。事实上,她并没有感受到内心灵魂之美的力量,只有在所有人都抛弃了她而她独自一人那些时间里。除了给了她足够的力量去幸福地接受命运的灵魂和内心自由,她没有找到自己的避难所。但她说了一些引起注意的话,她指着房间的窗户,指着一棵树的树干,形容那棵树是她孤独时唯一的朋友。她补充说,那棵树经常对她说话。她在最后一口气时是否患有谵妄或短暂的幻觉? 树木对她在说什么? 女孩回答:树告诉我:“我在这里! 我在这! 我就是生命! 永恒的生命!”

美国已故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指出,“托尔斯泰”写的最美的小说是“托尔斯泰”去世后出版的短篇小说《哈吉.穆拉德》。这部小说讲阿法尔革命家“哈吉.穆拉德”的故事,以及他从暴力并勇敢地与俄罗斯人作战到加入俄罗斯人的人生变迁。有一位读者将这部小说的结局形容为电影般的。 我不是说这部文学作品的结局是电影化的,因为电影尽管具有很高的艺术能力,却无法展现文字的力量和影响力。
故事从“托尔斯泰”的声音开始,穿过田野回家,修剪过的草地和准备收割的人们。花朵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在路上,他收集了一大束鲜花。在水边,他看到了一朵花,名叫鞑靼花。他走水边,赶走了一只睡在花中的蜜蜂。他开始把它连根拔起来,但这非常困难。该植物非常顽强,花了五分钟而疯狂地试图之后将其连根拔起。按他说的话,这朵花很漂亮,与他收集的花束不相配。
当他回忆起自己为把其连根拔起所做的努力时,他想道:“多么非凡的力量,多么非凡的活力! 她用了怎样的力量来捍卫自己,付什么宝贵的代价出卖了自己的生命!” 他继续走回家,右边有一棵小树,又是一棵鞑靼树。 它有三根新树枝。其中有一根断了,像断手一样悬挂着。最后一根被砍掉了,沾满了尘土,但它仍然挺立。其可能是被车轮压碎了,但其又站了起来。 就像一个内脏被撕裂、手臂被砍断、眼睛被挖出的战士。它不想屈服于正在摧毁其身边姐妹的那个人:“多大的勇气啊!人类征服了一切,拔起了数以百万计的杂草,但这个花朵仍然在抵抗。”
“托尔斯泰”打断了对树木和花朵的思路,想起了一个古老的白人故事,其中一部分是他亲身经历的,一部分是一些目击者告诉他的,其余的则由他自己想象。这部就是《哈吉.穆拉德》的故事。这种花朵树木的冥想与革命者“哈吉.穆拉德”的故事有什么关系?这个故事讲述的是,这位斗士的花朵,它反抗并拒绝放弃自己的生命和存在,也讲述了革命者“哈吉.穆拉德”的故事,他为不被夺走他的土地、天空和人民而奋斗。“哈吉.穆拉德”的故事、或者说“哈吉.穆拉德”在小说中的出现结束后,作者在引言中回到同一朵花,将它生命中最后的挣扎与“哈吉.穆拉德”最后的挣扎进行比较。
“托尔斯泰” 是如何画出多幅树木的形象?
“托尔斯泰”的主要著作《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等都包含了大量的树木和自然形象。但在文学作品之前,有一部充满广阔绿色自然的人生传记。当评论家和小说家“亨利.特罗亚”(Henri Troya)描写“托尔斯泰”时,他描述了“托尔斯泰”在“亚斯纳亚波利亚纳” (Yasnaya Polyana) 的住所:一个广阔的农场,马跑得很远,充满树木和鲜花,周围环绕着一条延伸的河流,使这里成为伊甸园。
小时候,“托尔斯泰”的哥哥告诉他森林里的一根树干带着幸福的秘密。正如叙述中所说,他和他哥哥正寻找这根树干,他们也没有机会遇到这根树干。“托尔斯泰”的孙女说,她的祖父从村里的一位老人那里听说,哪里种树的,哪里就有幸福的。她的祖父在“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周围的森林里种了一些树。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老人想起了这个美丽的预言,于是他表达了自己希望埋葬在自己种的树下的愿望,他也按照自己的意愿被埋葬了。
奥地利作家“斯特凡.茨威格”(Stefan Zweig)说:“森林中央的一座长方形小山,上面的树木形成一个圆顶,没有十字架、标志或任何刻字。伟人像流浪汉一样躺着,像无名战士一样躺着。“荣军院”大理石拱门下的“拿破仑”墓,或“弗斯滕鲁夫特”的“歌德”石棺,都没有像这座雄伟寂静的陵墓那样激起如此深刻的情感;而他孤独地隐居在森林里的一个地方,那里除了风的低语声之外什么也听不到,既不传达任何言语,也不传达任何信息。”
他孤独地撤退到森林中的一个地方
在《安娜.卡列尼娜》小说中,小说的主人公”康斯坦丁.莱文” 有一天早上决定逃离思考和生活压力,和他的农民一起收割庄稼。这个场景的美感是基于动作、基于工作热爱和民间参与的内心感受,并通过长时间移动身体来缓解头脑的压力。广阔的绿色空间中的协调与动作之美在文本中创造出一种音乐:农民的声音、低语和呼唤声就像古老的民歌。小说家的妻子 “索菲亚. 托尔斯泰”提到,这个抒情场景是基于小说家及其家人的生动经历。他与农民分享收割。
但伟大画家“伊利亚.列宾”的见证仍然是描绘这一场景的最好见证。列宾说:“他很喜爱的。我亲眼目睹了他在田里孜孜不倦的劳作。他从下午一点钟一直到晚上八点都在田里来来往往。犁在马的后面,前面是一匹正在犁地的马。汗水从他身上淌下来,田地作业穿的厚衣服全身湿透了。登上高原时,登上高原时,他时常用黄的脸庞、汗湿的发丝贴在额头和脸颊上的样子,来表示出极度的紧张和疲惫。每次他看到我时,他都会给我一个愉快、欢迎的眼神并说一句开玩笑的话。”
尽管《安娜.卡列尼娜》中的这一场景之美,但“托尔斯泰”作品中最好的树木形象之一是《战争与和平》。不仅作为一种艺术形式,而且由于它在人与自然、人与树之间的相互影响:树的外在形式和它所代表的审美价值只不过是人类自身的反映。

在小说《战争与和平》中,最著名的主任“安德烈.博尔孔斯基”王子从三皇战争中归来,心碎而沮丧地私人拜访一位贵族。春天的树木和美丽满了道路。但有一棵树是个例外的:一棵老橡树高高地挺立在路边。跟任何一棵树比较大,大到只有两个人才能拥抱它。它的树枝断了,满了旧伤痕,巨大而笨拙的手臂和不对称地伸展的手指,使它站在微笑着的白桦树中,像一个愤怒、仇恨、被鄙视的老人。它是唯一不肯屈服于新年魅力、不肯见到春天和阳光的树木。
仿佛在说:“春天!爱情!幸福!难道你们不抱怨这永恒的荒谬吗?难道你们没有看到这一切不过是愚蠢和荒谬吗? 没有春天、没有阳光更没有幸福; 我不相信你们的希望和谎言。我也一直试图张开我的双臂,我弯曲的手指从我的背上伸出,从我的两侧伸出,随心所欲地伸出来。 我保持原样,因为我不改变也不转化。“我不相信你们的希望和谎言。”
“安德烈“王子转向它,仿佛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它的影子里,是一场杂草跟花朵结合起来的田地,而是它,那头猛兽,却依然固执地挺起那巨大而阴森的身躯:
“我们的生命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就像这棵橡树一样!”
任何破碎或迷失的灵魂在他人和事物中只看到自己灵魂的反映。即使那棵橡树有着美妙的美丽外表,但忧郁的灵魂在那美丽中只看到虚无。
看到那棵橡树几天后,“安德烈“王子沿着同一条路返回,寻找这棵与他意见一致的这颗橡树。但这一次,他的精神状态却不同了。当生活为他的灵魂打开一扇窗后,他想看看那棵橡树。但是它哪里去?他看到了它,但不是他第一次看到的那个黑暗样子,皱眉和绝望消失了,它散发出生命之水茂盛的嫩叶,这个情况令人疑问:那个走向死亡的老树木怎么会这样子呢:这就是生命! 他看着那棵处于不同精神状态的橡树,爱和生命悄悄渗入他的心中,那些泉水迸发出来,他所看到的一切,灵魂和树木,都绽放了花朵。
这种从生命灭绝到生命爆发的过渡状态也不例外的。当一个人发现他所缺少和寻找的东西时,它是在没有计划的情况下偶然发生的。一切曾经召唤无聊和死亡的事物都焕然一新,仿佛它再次邀请人们去爱和生活。或者当他开始失去他一直看得见但以前没有引起他注意的东西时。
我可以想象哲学家“巴鲁克.斯宾诺莎”(Baruch Spinoza)犹太教堂对他做出决定之后的出生的家乡出发的最后一次旅程。在最后一次旅行中,他看到一个房子上有一组协调一致的玫瑰和鲜花。以前他每天晚上回家都会到这里来,从来没有见过现在这样的香气和可爱的形状。这一次,这里呈现出一种从未见过的样子。气味、图像和形状对观者的心触动生活的热爱。他惊奇地问:他以前的目光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每天都是这样,但他没有察觉吗过? 生活就是这样,是的,总是这样;只有当我们开始失去它时,它才显露出它的美丽。
他开始期待玫瑰花的和谐排列。 清晨的雨留下的露珠,让周围的玫瑰花和植物显得格外美丽。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附近植物灌木中的一朵红玫瑰。玫瑰花瓣的右侧部分处于阴影之下,而另一部分则被照亮,仿佛这朵玫瑰有两种颜色,除了那个地方、那个时刻之外,在这个地球上不存在。他带着玫瑰这株植物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样他就能看到这朵美丽的玫瑰,独立于其他的玫瑰。刚一移动一小段距离,阳光就映入他的眼中,仿佛在对他说话。 红色以前从未让他着迷过。 他是这么想的,但当他看到那神圣的对称时,他浑身颤抖起来。
他不再看到玫瑰,他在那朵玫瑰中看到了“克拉拉-玛丽亚”的嘴唇。“克拉拉”在“弗朗西斯库斯.范恩登”老师的家里教他拉丁语和特伦斯的戏剧。 有一天,她念错了一个字,甜甜的一笑,引爆了他内心的情绪。他从来没有爱过一个女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有如此的知识和理智面对他这样的男人。这位伟大心灵的微笑是不可避免的例外。他伸手握住盛着玫瑰的碗,想要呼吸它的香气,亲吻那甜美的红色。他吸入了玫瑰的香气,仿佛这是他记忆中从这个地方会保存的最后一种气味。他的手指触碰到了玫瑰花瓣。就好像他试图触摸那个身体,即“克拉拉.玛丽亚”的身体。他抚摸着一株美丽的植物,但他的灵魂就在那里,就在克拉拉脸上绽放笑容的地方。他想摘下这朵玫瑰随身携带。这将是一个很棒的纪念品。他的手开始有了力量,用尽全力去摘它,除了玫瑰的名字,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和它之间。玫瑰的名字是他母亲的:“汉娜”。
德国诗人“里尔克”有一首题为《秋天》的诗,其中蕴含着一种不断扩展直至淹没整个世界的诗意意象。在秋天树叶开始掉落。 这次坠落带来了一种走向死亡的趋势,包括树木和人类,并以在他的手中掌管这个世界的那一位结束:具有威严的安拉。
树叶飘落,从远方飘落
仿佛天上的花园变得干旱;
它坠落了,在它的坠落中,有某种东西以“不”的形式出现。
夜晚,从星星到它们的独单,
沉重的大地落下。
我们都会跌倒。 这一手落下,
看看其他人:他就在他们所有人之中。
尽管如此; 有人用无限的温柔
握着这个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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