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一篇关于科技飞速发展时代社交媒体的文章;意味着要对这篇文章的言辞和思想进行极端评判;因为今天你所注意并写下的东西,明天可能会发生变化并消失,在社交媒体时间线上的体验受到内部更新(如添加故事功能)或外部转变(如民粹主义言论的兴起)的影响,这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经验的改变,网站的使用方式也将重新塑造,成为促进或抑制特定行为的因素,从而产生需要不同的阅读方式,并拒绝以前的所述并将我们带回到原点的新现象。
在深思熟虑的书写和仓促书写之间挣扎不已,人就发现自己陷入“虚拟空间Cyberspace Limbo”中,对于存在这里(在现实世界和数字世界之间)的意义一无所知。因此,我们从虚拟空间中问:如何理解社交媒体?哪些工具和基本概念能够帮助我们理解?
“人的延伸Extensions of Man”的概念
我们寻求的这一核心概念是加拿大哲学家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在1964年出版的著名著作《理解媒体》(Understanding the Media)中试图达到的。
这里我们不是讨论他那句流传的名言:“媒介即信息”,并不是谈论他在半个世纪之前就预言了社交媒体革命前的“地球村”概念,而是谈论他在分析中采用的哲学起点,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以至于成为了他的名著著作的副标题,这就是“人的延伸”的概念。如今,阅读麦克卢汉作品的,特别是借助这一概念,可以发现他的写作几乎是现实的。因为“延伸”作为一个概念工具,提供了一个贯穿技术发展时代的历史阅读;也就是说,麦克卢汉通过这一概念框架对电气时代现象进行了分析,不仅能够回顾过去并分析工业时代的技术现象,还能够跃进到未来并分析数字时代的技术现象。他一再告诉我们,所有技术手段—无论是新的还是旧的—都是人体功能的延伸。
收音机是我们听觉的延伸,电视是我们视觉的延伸,汽车是我们双腿的延伸。据此,我们可以说智能设备是我们大脑的延伸,互联网是我们的世界的延伸什么的,直到达到技术延伸的巅峰——如光纤这样的信息传输媒介,是我们神经传导的延伸,从而实现了人类意识在虚拟空间中的数字化延伸。
麦克卢很精准地预言了我们达到这一阶段的情形,当他说:“在这个电气时代,我们看到自己越来越多地被转化为信息形式…我们向着意识的技术延伸不断推进。”
“技术决定论的内在缺陷”Technological Determinism)
鉴于这些话,我们只能承认马歇尔·麦克卢恩更应该被称为“以太波导者”,而不是电影《网络》(The Network – 1976)中霍华德·比尔这个角色,即使麦克卢恩比比尔更加镇定和少一些愤怒;但他与比尔共享了所谓的“技术宿命”中的悲观预言。这种方式认为电子设备对用户有更大的影响,并且它们的影响往往对个人和社会都是负面的。因此,大多数“技术宿命”研究都重视在互联网对我们的概念、行为和社会关系的影响,而忽视了网络内容的价值和通过网络进行的行为。
如果一项研究结果表明我们在电子设备上花费的时间比读书的时间多;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这些时间里不使用这些设备来获取认知! 这种方法的缺陷在于它将技术描述为一个毫无生气的黑暗形象。这是“数字时代焦虑” 的一种表现,其将我们引向在社交媒体中写作所遇到的问题,即语调问题。
“焦虑的语气” (Anxious Tone)的问题
我们能说互联网是绝对不好的吗?我们能把视频游戏的问题视为影响新一代教育质量的重大危机之一吗?我们能否把在线购物的消费现象与深层网络犯罪相比较吗? 简而言之,我们不能;那么,为什么“技术决定论”的著作让我们看到电子设备把我们引向深渊边缘的灾难现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于焦虑的概念;心理学书籍将焦虑定义为“对一个未知的内在威胁的、神秘的反应..”,在“数字时代的焦虑” 的情况下,我们发现这种反应是针对互联网的;即是让技术决定论的写作充满了对数字世界未知和神秘危险感觉的忧虑理论化源来。这种焦虑的语气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想提供对社交媒体网站的现实和中立的阅读,我们必须解决和克服这个问题。 为此,我们首先必须基于“数字公民”的概念来谈论互联网用户之间的代际差异。
数字移民(Digital Immigrant) 与数字土者(Digital Natives)的区别
世代划分是一个很难达成一致意见的问题,因为分类标准基于社会状态、文化习惯、政治经济局势的变迁;这意味着每个地区都有其独特的分类标准。然而,互联网数字世界,或者按照麦克卢恩的说法地球村,只能以其自身的存在作为唯一的分类标准;也就是说,社交媒体的革命是关键点,数字时代的人群被分为两类主要:数字移民和数字土者。前者- 是那些经历了技术进步和沟通革命后迁移到数字世界和网络的人(比如80年代的人),而后者是出生于并在现实和数字世界中成长的人,因此有资格成为数字土者;因为这种交流方式是他们所熟悉的(如千禧一代)。
为了更清楚地阐述这个问题,人家将引用一部著名电影《黑暗骑士崛起》(The Dark Knight Rises-2012年)中的台词;当黑暗笼罩着佩恩并对着蝙蝠侠说:“你只是适应了黑暗,而我生在黑暗中,长在黑暗中”。 在与善恶、胜者和败者的类似方面中,如同布鲁斯·韦恩与蝙蝠侠的对峙,数字公民对数字移民说:“你只是适应了互联网,而我生在互联网中,长在互联网中。” 这句引用的话披露了我们当前时代互联网用户之间的根本差异。有一整代青少年在数字世界中长大,而年长的一代在努力以不同程度适应着。这就是数字时代对移民一代的焦虑,由此产生了数字时代对移民一代的担忧,担忧数字化对年轻一代的影响,担忧价值观和道德的消失,担忧隐私的消失,以及其他威胁个人和社会的恶梦。但是像所有的恶梦一样,这只是对某种可能具有价值的东西的夸大。
有什么令人担忧的吗?有与无
换句话说,我们可以说,那些警告我们有关互联网风险的技术决定论著作的焦虑的语气对于已经存在的问题是一种夸大;但问题的存在并不能证明其合理性,也不能证明其悲观是合理的;而这种趋势并不能提供对问题性质和治疗方法的准确诊断,因此互联网用户不会忽略它在注意力上的负面影响;但把其描绘为现代时代的灾难有何益处呢?结果往往是相反的,代际差距不断扩大,直到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沟通方式。到在这里,我们就回到“延伸”的概念,提醒我们数字世界是现实世界的虚拟延伸。不可避免的事实是,我们已经超过了“不归路”。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互联网是我们生活中少不可的一部分,整整一代人的文化、政治和性别身份的形成都将通过互联网进行。 这意味着我们对青少年的责任已经加倍,这绝不能成为限制他们自由的理由;我们的意思是,我们必须为他们提供的空间在现实世界和虚拟之间已经扩大了一倍。
对“年龄羞辱”的警告Age Shaming
(移民末代)与(土者首代)是承担这一重要的责任;因为他们有共同点,使他们能够有效地进行跨代沟通,从而明确目标和方向。该弄清楚的是,这并不是排斥对年龄较大一代具有侮辱意味的行为,而更像是在数字世界中更深度交融的代际之间的一种特殊合作。互联网是年轻人的游乐场,互联网是青年男女的游乐场,这并没有什么错,在那里,他们了解自己、了解他人,呼吸一点自由,哪怕是虚拟的。 然而,对于许多遭受生活的严酷打击的人来说,它是避难所的。
他们笑、哭、相爱、被欺负,这是一个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开放的游乐场; 但它的大多数参观者来自年轻一代。 因为随着年龄增长,生活的本质迫我们回归到现实世界。 讽刺、挑战和其他数字活动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保持其价值。 本文中的“价值”概念是(移民末代)与(土者首代)之间特殊合作的重要性所围绕的基本概念。 因为特定数字实践的价值问题常常被老一代人轻视或忽视,那些看不到年轻一代所看的人到底怎么会明确他们的问题,并解决它?
根据到目前为止提到的内容,我们将举一个数字实践的例子,这个例子涉及到了我们讨论过的从“延伸”到“价值”等概念,以揭示了代沟之间概念上的复杂差异,即通过私密社交媒体传递情色图像。在深入讨论这个问题之前,需要强调,我们对中立语气的坚守,并不意味着鼓励这种实践,而且我们对特定方面的专注,并不会缩小其他相关方面的重要性。我们要强调回到与此相关的宗教、文化和安全方面;因为这些方面超出了本文的重点。
色情图像的意向性及其有性值(The Intentionality of The Erotic Photo and its Intimate Value):
在私密通信中,情色图像是一种拥有性值的货币,以虚拟形式用于在某种关系中的情感交流。这些照片并不是因展示身体魅力的性感照片而获得其价值,相反,因为它是他性欲的虚拟延伸。令接受者感到兴奋的并不是身体本身, 而是在心中对这个身体的想象;也就是说,这种实践的意向性及其有性的延伸(从发送者到接收者)给予情色图像一种更大的情感价值。然而,这种虚拟形式依然受到限制;因无法满足真实需求而产生的身体挫败感,以及通讯者隐私的威胁以及私密对话泄露的可能性。
因为不同世代对这个实践并不给予同样的价值,我们发现数字世界的移民长者并不像年轻人那样将情色通讯视为有性无间, 这导致两代人之间概念上的鸿沟,使得它们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困难实践在数字网络攻击的情况下,例如黑客入侵智能设备并泄露其私密内容,包括对话和色情照片,一些人把责任归咎于受害者,忽视了侵犯者的恶劣行为! 于是,讨论从互联网时代保护用户隐私的重要性,转向了妻子是否应该给丈夫发一张她新睡衣的照片! 这就是当对实践的价值没有达成一致时发生的事情;它使得价值本身成为争论的焦点,而不是与之相关的问题。
根据上文所述,我们可以观察到技术决定论对数字移民关于情色通讯方面的看法产生的影响。与这种趋势一直以来的情况一样,其焦虑的语气未能提供此行为的准确描述,并且未能明确其实际问题。这促使我们强调(末代移民)和(首代土者)之间的合作的重要性;因为他们以世代和思想的接近而超越了价值争论,这里的超越并不意味着一定要超越实践的常态化,可能是超越对它的批评,甚至是对它的警告,也就是说,这是为了达到某种结果的超越。换句话说,我们可以说年轻一代之间的这种特殊合作,如果给予他们信心和必要的能力,就能够应对数字世界的挑战。
具身体验的真实性(The Authenticity of The Embodied Experience)
因此,在我们详细讨论了一些理解社交媒体站点所需的概念工具,并把其与色情通信联系起来,作为互联网用户之间流行的数字实践的例子之后,现在是时候问这篇文章中最重要的问题了,这个问题将会为我们划定现实世界和数字世界之间的分界线 :“事物与其延伸之间的关系是怎么样的?”当我们说色情身体图像是其性别身份的虚拟延伸时,我们到底指的是什么?首先,让我们通过谈论现代生活中的”延伸/Extension”一词来为这个问题铺平道路。“Extension” 这个词在理发领域中被使用,指的是让头发变得更长更浓密的外部发饰。这里我们可以说:外部的一束头发与头顶的一束头发之间存在着一种非具体的延伸关系,也就是说,外部发束并不从头皮生长出来;因此,它缺乏真实性,因为真实性必然是具身的。
在色情通讯的例子中,我们发现它是一种对发送者性别身份的虚拟和非具象化的延伸关系;这使得它在体验上缺乏真实性并且在满足性欲方面也不足;因为真正的男女之间的性关系应该是对方的身体在你面前,你的身体在对方面前,能感觉到对方,对方也能感觉到你,这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被描述为“能够拥抱或亲吻”的可能性。在其他不同的情况下,比如“踢,跑,摔,扔…等”,这些行为需要有实体自身在现实世界中行动 ,因此,即使在情色通讯中,即使两人之间的性欲达到了极点,也不能在网络通讯中拥抱配偶,因为通讯技术无法支持这种能力。在这里,划定了事物和其延伸之间的分界线。因此,社交网站作为一种技术媒介和数字世界的门户,并不支持虚拟体验的真实性。
因此; 整个数字世界都是一个需要其他存在的延伸世界,其中的主动主体与世界“连接”; 因为现实世界的存在是通过身体(即具身)的存在,而数字世界的存在是通过网络(即联系)的。 一旦连接到网络,自我就会从其具身中消失。当其身依然静止在屏幕后面,而延伸到个人账户背后的互联网空间时,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某种基本的真实性,从而产生了“接近与远离”的矛盾。让我与世界另一端的朋友更加亲近的地球村,却无法让我与他握手,尽管看着他煮咖啡; 除非我闻不到它的味道。 这里,在有理由延迟之后,该说我们提出的观点是在现象学方面的,并不是在虚拟体验的技术方面。 也就是说,技术的发展将使我在未来能够以某种方式同时闻到虚拟咖啡的味道和我在世界另一端的朋友准备的咖啡,但从现象学角度来看,这仍然是一种不太真实的体验; 因为这种真实性需要我的具体存在,以便空气能够将咖啡的香味从杯子传递到我的鼻子,也就是说,我存在于现实世界中杯子所在的地方。
人x态度=行为
当我们说数字世界比现实世界更缺乏真实性时,我们必须提出一个“范围”的问题,以便我们能够理解它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需要一种能够描述和解释的语言,所以我们主体的语言转向客体的语言,即从主观现象学经验转向客观心理模型。我们应该怎么做?首先,我们需要采用一种行为过程的心理模型(Psychological Model for Behavioral Process),然后剥夺它的具体价值,以查看结果是否不同的行为,从而根据行为差异描述真实性的程度。
具体化在行为和感知方面是一个基本且具有深远影响的因素。我们认为,对我们而言最适用的心理模型是Gabriela S. Blum和Manfred Schmitt提出的《人与情境非线性互动过程模型》。该模型基于一个假设,即行为是个人特征和情境特性相互作用的结果;这解释了为什么在相同情境下十个人会以不同方式行动,以及为什么同一个人在不同情境下会以十种不同的方式行动。模型确定了四个行为元素,受到个人要素和情境要素之间特定互动的直接影响。
- (激活)作为行为的第一个动机,取决于情境的行为“要求”与人要做的“最低限度”相互作用的结果。
举个例子:当情况需要采取紧急行动,而该人的最低限度是很低的时; 这种行为会在眨眼之间被激活,例如母亲打试图攻击她孩子的人。 - (可行性) 在执行某种行为时,取决于情境中多种行为的”选择”与人的 “倾向” 及其动机、欲望和习惯相互作用的结果。例如:行为替代在情境中多样化时,行为的可行性增加,取决于个体的内在倾向。比如 ,经理斥责了一名疏忽大意的工人,而不是根据法惩罚他。
- (抑制) 抑制行为取决于情境施加的限制与个体试图 “避免” 所带来的互相作用结果。
例如:这种情况对行为所施加的限制让人避免这些行为,以避免由此产生的处罚,比如青少年遵循公共礼仪以防止违规。
- (预测)一个人的行为取决于情境的“选择性”及其性格的“波动性”程度相互作用的结果。
例如:随着个体情绪波动的增加和情境选择性的降低,预测个体行为变得更加困难,如侦探难以预测具有心理病理的罪犯行为。
在这里,我们详细地清楚了体现在塑造行为中所起的基本作用,并且一旦我们剥夺了它的价值,就像连接到网络和浏览互联网的情况一样; 这种行为处理将根本性地改变,产生不同的虚拟行为。换句话说,数字世界的非具身本质不仅改变了我们的行为,还改变了我们整体的行为处理方式。“最低限度” 是一种生理现象;也就是说,它与身体及其感知周围环境的肢体有相关。当个体在连接状态中被剥夺了其具身时,这会影响其行为(激活)。同时,社交媒体上的虚拟情况限制了可能的“选择”行为,从而影响了行为的“可行性”。而更为重要的是,虚拟空间所施加的“限制”迫使身体受限,解放了其延伸部分,使其能够自由行动。这是数字世界的恩与仇。例如,现实世界中被视为可疑的行为(如:跟踪Stalking)在社交网站上已变得不那么可疑。 由于行为疗法中(抑制)成分水平的变化; 过去使这种做法变得困难并让人避免这种做法的限制现在变得非常简单。 在更积极的情况下,我们发现虚拟空间消除了社交交流的许多心理限制。 这有助于他们在网上与同龄人互动,并给他们一个发现自己的机会。
这种虚拟实践的轻松性是一把双刃剑,同时也拥有一定的“近远距”悖论的特征; 霸凌者可能伤害某人,就好像他很亲近一样; 但实际上,距离却有数千公里。 爱人可以心爱的人倾注爱意,就像她在他身边一样; 但实际上,距离却有数千公里。 在所有情况下,行为真实性都是遇难者。 有多少霸凌者在现实中未能鲁莽行事,有多少恋人希望自己的心爱之人不要一直在屏幕后面。 这是另一个不可免的事实,数字世界比现实世界真实还差。 有一天,一代又一代的数字土者将不得不迁移到我们真实的世界。
总之,在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写一篇关于社交媒体的文章,意味着要连续数周写上千字,而不要偏离你的目标。数字世界比我们想象的更大更复杂,它是不断变化的;这促使我将注意力放在概念上而不是特定的网站上。我虽然带来了犁具,却没能完成整个耕作,因为这需要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超出了我个人的视野。我希望这篇文章的读者能够掌握这些概念工具,并付诸实践。到时候,我们才能用适当的名字称呼社交媒体。
参考文献:
Marshall McLuhan, “Understanding Media“, P63
Baym, K. (2010). “Personal Connections in the Digital Age“. Cambridge, MA: Polity Press.
“KAPLAN & SADOCK’S : SYNOPSIS OF PSYCHIATRY 11TH EDITION“, P387
Palfrey, J., & Gasser, U. (2008). “Born Digital: Understanding the First Generation of Digital Natives”. New York: Basic Books
Jonathan Nolan and Christopher Nolan, “The Dark Knight Trilogy Complete Screenplays”, P434“The Oxford Handbook of PSYCHOLOGICAL SITUATIONS“, P14